“困了么?”梦中回荡着缥缈的声音,想不起来说话人的模样。
屋子里没有灯,只有一扇透着一些光的窗户,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真令人难受。某个角落里回响着滴答滴答的声音。
除了那个说话的人的身影,墙角似乎还坐着什么人,一动不动。
“我……”另一个人的语气略显迟疑,听起来……还只是一个少女的的声音。
“就当是一场梦吧,睡一觉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梦中传来温柔的语气,轻轻回响着,不带一丝责备地,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的梦境。
随后,是许久的沉默。
“等一下!我的名字!”少女自己打破沉默。
“忘记你的名字,去寻找真正属于你的故事。魔法会指引你,奥术会将你带回到我身旁。拿着这条项链吧,拯救世界的方法,它会教给你的……”
窗外忽然变得嘈杂起来,嘴里好像喊着一些污秽不堪的词语。大地逐渐震动,这间小屋看起来摇摇欲坠。
“你说如果……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不曾存在过在这世界上,该有多好……”
这是最后一刻她听到的话语。
随即一股强烈的爆炸迎面而来,火光瞬间点亮了整个梦境。
缥缈的身影挥了挥手,一切都远去了。不等疑问的解答,也不容看清的机会,爆炸中火光带着意识沉了下去。
梦境犹如一个魔力的漩涡,令人头晕目眩。想不起之前的对话,也没有之后的梦境。自己的梦只是想这样简单地循环,不知疲惫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。好讨厌,好想让它结束。有个声音在某个地方催促着梦的终结。醒来,醒来……别落下去……醒来……为什么要醒来?这样沉睡下去又有什么不好?
舞台上的帷幕一次次下降,台下的观众却还在津津有味地欣赏着,想走,却在座位上无法动弹。忽然,身体沉入一片大海,马上,就要溺水而亡。谁来……救救我?眼睛,好难受。水的颜色随着深度下降而变成了漆黑的颜色。忽然,身体像是被某人拉着一样,向上,不断向上。终于,从水面处解放。梦境崩落,露出残存的现实。
少女……缓缓睁开了双眼。双眼努力描绘出的现实,把梦境击碎。现实的色彩正在通过深蓝色的瞳孔不断勾勒。沉睡——迎来了尽头。
【法基里欧斯帝国 第四区 罗德法尔加】
没有人来过的地方,地面的落叶已经积了好几层。浑浊的空气夹杂着腐败的气息四处弥漫,岁月的侵蚀,在树干上留下巨大的“伤痕”。
夜晚的第四区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,一群乌鸦在这里盘旋着。黑色的身体融入这黑色的夜不动声色。几只乌鸦落下蹦着,往日空荡荡的树下,躺着一位少女。像是发现了新鲜的食物,乌鸦发出“嘎嘎嘎”兴奋的叫声。
轻小的身体,没几步就跃到少女的身旁。只见少女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,几处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这森林之下。她的长发,一部分遮掩着自己曼妙的酮体,另一部分在身下均匀地散落。
被乌鸦的喙狠狠地啄了一下,刺激了痛觉的神经,少女的眉头紧皱了一下,随即,缓缓睁开了双眼。深蓝色的瞳孔散发着迷人的魔力。她用手捂着感到微微发痛的脑袋。
乌鸦看着眼前的“尸体”忽然动了起来,纷纷叫着扑着翅膀退到一边。
“呜,这是……哪里……怎么会记不起来……”眼前的漆黑场景完全没有印象。
“我……又是谁?”少女唯一知道的,只有那个不断重复的梦而已,除此之外,一无所有。
“刚刚好像在和什么很重要的人说话?”她伸出手,对着空气无力地握了几下。
梦里的回忆在此刻突然冲了进来!
“如果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不曾存在过……”这句话骤然响起。
“呃……呼……哈……”瞳孔骤缩,痛苦的感觉引得一阵急促的呼吸。
梦境延缓,时间流返。眼前的事物总是会被许多的意想不到而充满。
少女,在约定之日,重生了,她没有注意到,自己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。夜很黑,但她还是注意到一件事情——自己脖子上的一条精致的绿宝石项链。
“这是……那个人的项链……”少女仔细端详着,她还清晰地记得这是梦里的那个人交给自己的。
然后想要继续回忆起关于这颗绿宝石发生过的故事,但却像是断了的弦,再怎么也接不起来……
“魔法?奥术又是什么……拯救世界的方法?到底是谁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……”
夜晚的风,谈不上温柔,吹过来的风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气味。
“!”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将意识瞬间拉回。她捂着剧痛的头,缓缓起身。
黑暗让她忽略了周围的环境,可能是因为和梦里的那个屋子的漆黑十分相似的缘故,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一步,忽然脚下一软,被绊倒在地,定睛一看是一条人的手臂。
回过神来,眼前的场景让少女像是被麻痹了一般,无法动弹。
数十人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,身上不知道穿着哪里的制服和盔甲,这一片土地被染成了暗红色。过于刺激的场面,让她的胃里一阵翻滚,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。
只见不远处还有一些长相凶残的魔物在尸体上不停蠕动,疯狂啃食着余下的躯体。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地狱。
“那好像是……”她觉得自己以前像是在哪见过这般人形怪物,一瞬间战场的记忆有些涌入脑海。
少女害怕地向后退去,不料身后却撞到了什么东西。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,吓得她失声尖叫了起来。
“喂!幸存者!”身后是一个陌生男人穿着沉重铠甲和头盔刚刚从他的坐骑上下来。
骑士开口问:“你是「塞棱斯」分部的人吗?前线的镇压部队已经崩溃了,这次因为未知原因导致了魔物的爆发。你知道些什么吗?”
“这里是哪里……塞棱斯又是什么?”似乎自己的脑袋搜索不到这样的词汇。
只见听到这话的骑士语气里充满了震惊。
“你在和我开玩笑嘛?这里可是第四区的中心地区,罗德法尔加啊!!!”他指了指南边他过来的方向。
少女摇摇头,无辜的眼光让人无法怀疑。
“算了,我带你离开吧。帝国军需要你的目击报告,从这里一直往南走就可以离开第四……”
“诶?”
话音未落,少女只见硕大的黑影猛然出现在骑士身后,坚硬的头盔从中间劈成两半,脑袋泵出的混合液,溅在落在自己身前。
紧接着从背后的一记腰斩,上半身便与下半身分割开来。
毫无还手之力。
快逃,少女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,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,跨上了旁边骑士的马。趁着那魔物专心享用骑士尸体的时候,飞速地向南逃离。
“一定要出去才可以……”马蹄的声音,像是刻意暴露自己的行径一般,越是在意,越是觉得难以掩盖。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了口子,鲜血混合着泥土沾满了脚底。鲜血的味道也同样吸引着猎手的前来。
身后似乎有东西一直在跟着自己,不断地回头,愈发的肯定不是错觉。她此时犹如一头毫无防备的猎物,逃窜是唯一的选择。至少有一点,在某一个瞬间,少女可以肯定,身后的跟着自己的影子,那阵阵低沉的咆哮声是真实存在的。
“哒哒哒哒……”
她的马术看起来非常熟练,不像是第一次骑马的人。就这样往南不知道过了多久,身后的猎手一步一步将其逼上绝路。
“!!”
突然前面是一片巨木和石块围成的死路,以她的力量想要移开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一拉缰绳,马在原地踱着步子,已经无路可退了……
可是身后的猎手近了,露出了真面目。足足有两米高的怪物从黑暗中杀出,脸上长了不对称的两双眼睛,发达的四肢随时可以将眼前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女扯成两段。
魔物横冲直撞,马瞬间被狠狠地撞翻在地,发出悲鸣。少女向前翻滚出去,起身想要继续逃跑,可人类的速度哪里是魔物的对手,没跑两步就被扑倒在地……
“啊!”
魔物压在自己的躯体上,一个少女的力气根本无法挣脱……猎手嘴里的腥臭的液体顺着舌头流了下来。
她的脖子被四眼魔物死死掐住,任凭她双手怎么用力捶打魔物的前肢都无济于事,后者张开进食的容器,准备享用这顿晚餐。
难道什么都还没有想起来就要结束了吗?……她这样问自己。脑海里那个人模糊的身影,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抓住……马上要呼吸不上来,意识也要跟不上了。
“你说如果……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不曾存在过……”梦里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。
这份不甘和恐惧化作泪水流了下来。双手不断拍打着魔物的躯体。
“凭什么我们是怪物!凭什么不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!”想起来了,自己当时想反驳却未说出口的话语。愤怒一时占据了情感的上风。
一滴血顺着着刮伤的手臂上滑落,滴在了胸前的绿宝石之上,泛出了耀眼的光!
身体内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力量,随即迸发而出,被某种力量构建而成的防御领域在一瞬之间冲天而起,高温逐渐撕破面前敌人的肌肉,魔物的躯体瞬间被融化得面目全非,在地上翻滚数圈后成为一具尸体。
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,那种力量涌上来的感觉让自己如此恐惧。
突然一阵食物的香气飘入鼻中,少女的饥饿感被这阵香气刺激了进食的欲望。
或许是因为昏迷了很长的时间,身体发出饥饿的讯号。
“好香的味道。”
视线随着味道望去,却在尽头,她发现了味道的来源。
“诶?”少女的睁大了双眼,瞳孔猛然放大,整个人的脸色变得煞白。
因为那味道的来源——正是刚刚那头魔物的尸体。
突然自己的手指长出畸形的指甲,皮肤长出鳞片……进食的欲 望让她无法控制,张开大口撕咬起来那只魔物的尸体……
像是令人作呕一般,原始的进食行为。
内心想要克制却停不下嘴里撕咬的动作,眼泪一边便流了下来。
“果然我……也是怪物吗?”
胸前的宝石,慢慢泛着微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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